竹马的女朋友将我关在厕所的隔间,让人泼了我一桶的冷水。
我害怕得浑身发抖,缩在角落看着站在旁边的竹马,希望他能够出手救我。
但他只是揽过怀里女人的腰说:站远一点,不要弄湿你了。
可是,他现在心爱的捧在手心里的女朋友,明明和我以前长着一张差不多的脸。
01我在五年前毁了容,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里。
季添,我从小玩到大的竹马,他拼了命地从火场里想要救我出去,为此他甚至烧伤了腿,在医院住了整整四个月。
可惜的是我依旧没能从那场大火里好好地出来,这场火烧伤了我的脸,也烧毁了我岌岌可危的自尊心。
我觉得我不再有脸面见季添了。
他和我从初中时就约定好了一起考上重高,考上大学,考到同一所城市,在今后的几十年永永远远地在一起。
可我如今只是一个孤女,一个毁了容的孤女,季添他和我不一样,他的家庭和睦,成绩和容貌都优异到令人嫉妒,是老师家长口中的别人的好孩子。
我不过是一个占着认识他早的一无是处的普女,季添他值得更好的人。
抱着这样的决心,我离开了季添五年,哪怕他找不到我时甚至要放弃上重点高中的机会,我也狠下心来不去见他。
我原以为我永远会当一个在角落里的暗恋者,看着季添走出这段创伤,考上一所好大学,谈一场美好的恋爱,之后结婚、生子。
但我在五年后再次遇见了季添。
他抱着和我十五岁时长得几乎毫无二致的女人,嫌弃地俯视在地上如同一滩烂泥的我。
真是恶心。
季添让他的女朋友转过身,盯着我面目全非的脸满是不悦,好像只是看我一眼都会脏了眼睛。
身上的水还在滴答滴答的不要命地滴在地上,我紧了紧自己身上早已熟透的单薄衬衣,眼泪混着水珠滴落到了地上,几乎是绝望地捂住那张令人厌弃的丑陋面容。
在这个冰冷的隔间里我呆了足足半小时,直到校领导一脸紧张地撞开锁上的隔间的门问我:林董,您还好吗?
我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,发现季添和他的女友早已不见踪影,眼前只有几个捉急的中年男人和保安。
没事,不过是找个地方睡了一觉。
我从隔间的箱子里找出一件干燥的衣服披上,笑盈盈地看向面前的众人,卫生间只有冷水不太好吧,明天我加资三百万,下次要看到这里有热水。
02我爸妈死得早,给我留下了很多的遗产,靠着这笔巨款我衣食无忧地活到了二十岁,投资了大大小小的项目,其中就包括季添女朋友就读的这所学校。
她叫宁燕清,而我叫林雁卿。
我坐在加长劳斯莱斯的时候还在笑,在笑季添还是忘不了我,忘不了那个在十五岁时一走了之下落不明的青梅。
他忘不了我,就像我同样忘不了他一样。
于是我设下了这个局,我故意惹恼了宁燕清,装作一个毫无背景的可怜人一般出现在季添的面前。
我知道季添的性格不会对我的情况无动于衷,他总是在外装得冷漠,实际上比谁都要容易心软,像一个慈悲的神父。
果不其然,第二天季添找上了我,还带了很多的奢侈品上门。
抱歉,我女朋友比较不懂事,这些都是我替她给的赔礼,希望你不要和她计较。
季添将带来的礼物全往我的手里面塞,我无法抗拒他送来的东西,尽数收了起来。
开玩笑,不要钱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拒绝?
我向来深知可持续发展的道理,邀请季添来我特意租来的老破小里喝一杯水,他入了屋后就呆呆地看着我,张了张嘴,但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。
我好奇地问他:你想说什么?
季添不太自在地挠挠头,他还是不敢直视我的脸:没什么,就是觉得你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。
我拿了一个塑料杯子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放到桌上,笑着问他:是你的朋友吗?
不仅仅是朋友。
季添的眼神逐渐悲伤,眼眶已经蓄了泪珠:只是她可能已经死了。
我愣了愣,脸色复杂地安慰他:抱歉,我不该问的。
空气寂静得像是误入恐怖电影的片场,我与季添相对无言地各自喝水,很快他就起身向我道谢,临走之前对我说: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?
当然。
我将他用过的纸杯丢到垃圾桶里,回过头盯着他的眼,我叫沈玉容。
季添嘴角微笑的幅度瞬间僵硬,瞳孔不有自主地放大,没由来的惊恐吞没住他的神经。
沈玉容。
是我妈妈的名字。
03我承认我是恶趣味,我想看到季添听到已死之人的名字时的惊恐与慌乱,但可惜的是季添的情绪调整得极快,他一会就猜到了我的真实身份。
雁卿,你是雁卿?
季添猛地扶住我的肩膀,不可置信地用目光将我的脸上上下下地扫。
抱歉,你认错人了。
我对我母亲没什么敬畏感,她和父亲从小就对我不好,死得也早。
从小到大对我好的只有季添。
连我父母也这么说。
季添微不可见地上下哆嗦,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滑落,你一定是,否则你怎么会知道沈阿姨的名字。
他激动得走上前想要扶住我的肩膀,被我嫌弃地躲开,季添或许也是在内心猜出我的忌惮,悻悻收回手,以一种悲伤的姿态站立在我面前。
我失忆醒来后,身边的人都说我是沈玉容。
我皱了皱眉,再一次拍开季添打上来的手。
他不可控制的泪水刷刷地下流,我险些以为这人其实是泪水的做的。
季添的表情古怪得有些狰狞,我看不出他究竟在做何想,只听到”扑通“一声,他直接在我眼前跪了下来,双膝一前一后地往前,抱住了我的腿。
阿卿,阿卿。
他痛哭流涕地低声痛苦,我觉得我的裤子湿了一片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
我装作毫不知情,惊恐地抬腿把季添踢到地上,骂了他一句你有病吧。
天知道我这声骂得有多爽,我早就想要这么骂他了,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,季添找了个我替身的事情不是这么就完了的。
季添被我这一脚踢得有点狠,表情扭曲了一下才慢慢从地上爬起,但我却一下子关上了门,险些让木板撞上他的鼻子。
阿卿,我认识你,你信我!
季添在门外敲门乱叫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五年前你是不是经历过一场火灾?
从那场火灾后我就找不到你了,阿卿,我找你了你五年!
你开门见见我!
我反手拿起手机在拨号盘按下110。
我可舍不得季添把我租来的房子的打坏,一扇门少说也要几百块,我这人其他不心疼,就心疼钱。
我看了眼我银行卡的十二位数余额,听着警察把季添从我家门口带走的美妙步伐音,绽开了笑。
从那天之后,我几乎在学校的每一处都能遇到季添,他几乎像是一个牛皮糖一样甩不掉,这令我有些苦恼,因为保安总是会过来问我要不要把季添给赶出去。
季添身边的女朋友似乎被他踢了,或许是因为在心理认定我是那个真货吧,但我心理又暗暗可惜,那个女人和我十五岁的时候确实很像,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像我的人了。
我正在惋惜,惋惜季添的无情和宁燕清的脸。
但我没想到,宁燕清会主动在找我,在她泼我水的那个洗手间里。
我走进去的时候默默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,表情逐渐阴沉。
这个洗手间,怎么还没有热水啊!
04我再次被宁燕清泼了一桶水,和上次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季添不在。
还有她泼水的桶换了一个颜色。
我被她抓着头发抵在门上,宁燕清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,让我的脸瞥到另一侧,脸颊火热热地发烫,连流淌在我身上的冷水都降不了温度。
贱人!
是不是你和季添说了什么!
宁燕清抬手想要再扇我一巴掌,我不太想让脸一直撇来撇去,出手制止了她,低笑一声凑到她的耳边:我可不知道季添想干什么,但他说,你只是我的替身,你能在他身边这么久,还要好好感谢你这一张好脸。
闭嘴!
她被我激怒得双眼发红,忍无可忍地挣脱开我的手,用尽全力地想要再次将手拍在我的脸上,下意识令我紧闭双眼。
阿卿!
一声熟悉的声音从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,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,反倒是落在了宁燕清身上,我看到她和我一样被季添扇了一巴掌,估计她的脸也是火辣辣地疼。
季添很快把他身上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,拿出一块手帕给我擦脸,转头面对宁燕清开口:“分手费我已经给你了,你为什么还要来找她的麻烦?”
宁燕清十分受伤地说: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。
我看了看宁燕清脖子上价值几十万明显直男审美的珠宝项链,和她身上几十块的拼夕夕套装默不作声。
季添怜爱地看着我,把我揽进他的怀里,我被这动作弄得不适万分,抬头看见宁燕清又拿起了倒在地上的水桶,眼疾手快地起身扑进了宁燕清的怀里,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得紧贴着皮肉,水精准地再次洒了我一身。
啊,好凉~季添一脸呆滞地看向我:阿卿……宁燕清也被我动作惊呆愣在原地,机械地扶起我的身子,我才念念不舍地从她的怀里出来。
谁让比起季添这个乱找替身的狗,我更喜欢被欺骗感情的替身。
如果这个替身不总泼我水,拿的不是我的钱就更好了。
05前一天的晚上宁燕清给我消息:[老板,季添让我明天把您拉到洗手间再泼您一次水。]我愣了愣,没想到季添居然想用这种英雄救美的小把戏让我放松戒备,怎么五年过去了,季添还是没长脑子?
我啪啪打字回她:[你按季添的意思干,明天记得演像一些。]宁燕清原来不叫宁燕清,她叫宁舒,是我在三年前找到的一个急需用钱的学生。
她的父亲和妹妹都患了家族的遗传病,已经走头无路的时候找上了我,我许诺承担他们家一切的医疗费用,前提是将她整容成我两年前的模样,改名成宁燕清,去到季添的身边。
我一开始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,但我没想到季添居然真的开始疯狂追求她。
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,我在季添的眼里或许还有地位,但终究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时替换的人。
何况我也失去了我原来的那张脸。
那么季添呢?
他究竟是爱我的样子,还是在爱我的这个人?
他当时冲进火场后倘若发现我早已毁容,还会不会再次奋不顾身地带我出去?
我继续让宁燕清顶着我十五岁时的那张脸和季添谈恋爱,他们一谈谈了两年,我一边痛心季添的行为,一边又收着季添打给宁燕清零花钱的分成合不拢嘴。
这个冤种前前后后在她身上花了几百万,我拿到手的差不多有二十多万。
不多,但足以抚平我因为男人受伤的心。
老板,季添真是你的初恋吗?
宁燕清吃着我买给她的冰棒,旁边坐着的是她已经出院的小妹妹。
我恶狠狠地去揉她妹妹的脸蛋,将这个小孩子弄得险些哇哇大哭地找姐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手说:算是。
宁燕清不解: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整他,不能直接告诉季添你的身份吗。
我笑笑,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被我蹂躏的妹妹说:这就是我们有钱人的恶趣味。
她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,大概是碍于我给她发钱的身份不好开口,但我猜到她一定会在心里暗暗想我是不是有病。
但我已经习惯了,小时候我也经常被同龄人骂,爸妈也不理解我跑去田地抓虫子的行为,那时候也是季添会鼓励我,也只有他能理解我。
我从小就喜欢一些不太正常的娱乐活动,别人在幼儿园玩着跳绳拍皮球,我在悬疑电影分析凶手的作案手法,中学之后别人追星,我跑到几千公里的悬崖去蹦极。
这些事情无一例外,都是季添在陪着我。
他在我的童年占据了极其重要的地位,我出席父母葬礼的那一天了,也是他把我带回了家,给在细雨中的我撑伞,无言地擦干我脸上的眼泪。
阿卿,别哭,我带你回家。
可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家了。
是季添,用他的心给我再造了一个家。
只是可惜那场大火毁了这一切。
从火场出来之后,我的性情变得更加古怪无常,眼馋我父母遗产的亲戚总是令我防不胜防,在这五年的勾心斗角之中,我早已经被这缸染料变成了另一种颜色。
我监视着季添的一举一动,看着他因为我不告而别时的痛苦内省竟然生出几分畅快,但我最近终于忍不住,越来越多奇怪的失控感在我心里蔓延。
所以我来到了季添面前。
我想看看,他再次面对一个全新的我时会是什么反应。
巨大的全身镜如实反映我的身体全貌,地毯上手机的屏幕噔噔亮着光。
我低头看了下发信息来的人是季添,无感地抬头,继续往我的脸上贴人皮疤痕。
现在,我又是那个五年前失忆,被大火烧伤脸的“沈玉容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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